陈薇奇端着一只精美的手绘骨瓷茶杯, 站在办公室窗前,安静地看着底下忙碌的工人们。
玉露绿茶的色泽如晶莹的翠玉,清香热气模糊了视线,在玻璃上凝出一层薄薄的水汽。
巨大的海报从高七层的大楼上方缓缓掉落下来,如一片落叶般轻巧。这是周霁驰在代言人合约期内为蕤铂拍摄的最后一组海报,画面中,他戴着一组华丽的鸽血红,手持大黑伞,在一场深秋的暴雨中安静沉思。
周霁驰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向来绝妙,不过是一组海报,上线当日就登上了国内社交媒体的热搜榜第一。
如今阴雨缠绵的深秋已逝,温暖向阳的冬日来临,海报也换成了充满热红酒、巧克力、蝴蝶结、还有金铃铛的圣诞主题海报,复古红、彼得石蓝和苔藓绿的配色鲜亮又热烈,等到圣诞节那天,店员还会扮成圣诞老人,对路过的行人随即派送礼
物,有小瓶香水,蕤铂订制的贺卡,巧克力,纪念吊坠,玩偶等等。
旧海报被换下来,自然没有了用处,很快就有清扫工人将海报捡进垃圾回收车。
陈薇奇看着这一幕, 面容平静着。
上个月,周霁驰成功拿下今年飞花电影奖的影帝,成为国内影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,身价水涨船高,早已今非昔比。对他?出橄榄枝的品牌数不甚数,从一线到蓝血高奢,应有尽有。他的未来光明璀璨,正如她曾经对他说的那样,他会红透半
边天。
所以,不必有人走茶凉,筵席终散的伤感。她知道周霁驰会在他挚爱的光影世界里,越飞越高。
陈薇奇唇边带笑,温和地收回目光,啜了一口热茶,清冽的茶香顿时溢满口腔。
这玉露茶是庄少洲上周去日本出差时为她带回来的,还为她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,饼干、巧克力、玫瑰图案的小方巾、一对蔷薇教堂图案的江户切子杯,以及她想扔掉的睡裙。
陈薇奇想起就忍俊不禁,那么隆重的包装,一层又一层,她拆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玉器瓷器,结果是一套令人面红耳赤的露点睡裙。
她当时就把睡裙扔在庄少洲脑袋上,骂他死变态。庄少洲很从容地把睡裙从脑袋上摘下来,眸色幽沉地扫过她,开口时语气很清淡,“和你衣柜里那些也差不多吧。”
“你这个......露点了。”她咬牙切齿,“我那些都是正经睡裙,少来混淆视听。”
庄少洲把这艳蓝色的窄小布料捏在掌中,粗粝的指腹在柔软的蕾丝花边上摩挲,不经意的动作,透着一股欲,他嗓音低哑下来,“正不正经,穿在你身上效果都一样。”
“都怎样?”
对方静了几秒,在床上会欲望翻涌的双眸,只是冷淡地注视她:“让我受不了。
陈薇奇抿着降火祛燥地玉露茶,不知不觉喝空了一整杯,在办公室分心想这些,无疑很头疼,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。
“老板,您现在得空吗,有事汇报。”美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陈薇奇立刻收起燥热的思绪,顺手拿来一份文件摆在中间,声音保持柔和的平静,听不出来她其实在想面红耳赤的画面,“进来。”
美悠一进来就嗅到了茶香清冽,笑着问:“您煮茶了吗,好香,这不是您常喝的那款。”
陈薇奇更喜欢喝红茶,加入一匙全脂牛奶和茉莉花一起煮。
陈薇奇就晓得美悠心细如发,鼻子又灵,指了指放茶叶的柜子,“庄少洲从日本带来的。你走时拿两盒。”
美悠嬉笑着,“不敢不敢,庄先生送您的礼物我就不要了,这可是庄生对您满满的爱。”
陈薇奇让她别贫嘴,转到正事上来,美悠很快严肃起来,“这周五上午九点,Terira召开股东大会,王助让我通知您,准时到会场。他会宣布您成为Terira的新任董事会成员。”
陈薇奇:“我爹地不去?”
这种消息,其实陈?中亲自打个电话嘱咐陈薇奇会更方便,现在却让他身边的二助来转告,陈薇奇心里隐隐有答案。
“王助说董事长那几天会在法国出差,无法亲临现场,让王助代他参会,合同转让书签署好了,其他的股东也都签了同意书,开会就是个过场。董事长在不在都不影响您拿到股份!这下那位可要气死了,气死她。”
美悠跟在陈薇奇身边很多年,其实隐隐察觉出这对父女的关系很微妙,很多时候都太客气了,那种淡淡地隔着什么似的慈爱与孝顺,只言片语说不清。不过豪门向来水深,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窥探的。
不论怎样,对美悠而言,大小姐能拿到Terira的股份,在CDR集团的话语权与日俱增,就是天大的好事。
陈薇奇听着美悠的义愤填膺,唇边笑意淡了下去,她如何不懂,父亲只是不想同时面对她和陈心棠两个女儿,才找了一个由头去法国避开这场股东会。
父亲爱她,也爱陈心棠,只想一碗水能端平两方。把Terira的股份给她,一定在背地里许了其他好处给陈心棠。对陈恒中来说,最重要的是维持陈家的体面,不在公众面前撕破脸,要让所有人知道陈家和和气气。
其实谁都明白,一碗水是端不平地,至于和气的假象,也总有被撕开的那一天。
陈薇 -->>
57、取之不竭